青春逝去与爱情缺失——解读电影《挪威的森林》

　　一、

　　2012年，期待已久的电影版《挪威的森林》终于问世。看到这个消息后大约过了几个月，我才在网上找到了在线的完整版。在影片的开头，直接了当的交代了渡边与木月、直子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。去掉了原著中37岁的我在机场因听到怀旧音乐而引发回忆的前奏。影片中人物的恋爱关系，其实是通过那位古典悲剧教师之口说出来的，面对汹涌澎湃的学生运动浪潮，这位被逼走下讲台的师者，以“世界上不存在比希腊悲剧更严峻的问题”这句话维护了自己的尊严。而讲课的内容“你所爱的不爱你，一段段的单恋……酿成《安德洛玛克》故事中的悲剧。”说所揭示的正是渡边和影片中其他人之间的恋爱处境。

　　木月死后，渡边从神户来到东京，想以此来逃避内心的伤痛，开始一段新的生活。虽然赶上了学生造反运动的热潮，但他却对此无动于衷。每天穿行于游行呐喊的人群中，显得孤独而另类。他与那些充满激情、积极进取的学生相比，无疑是颓废的典型，身边没有朋友，也是可以理解的。但他身上孤独落寞的气质，却吸引了同样与众不同的永泽的兴趣，两个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。学生运动的风潮过后，学校的生活恢复正常。渡边认识了一起上课的绿子，但新的生活真的就此开始了吗？

　　如果不是直子有一天突然出现在渡边的面前的话，或许渡边心中的伤痛会被时间慢慢的冲淡。在渡边即将长大成人的重要时刻，那个令他充满伤痛而又无法割舍的青春世界，又再次向他敞开。尽管在与直子的交谈中，渡边从来都不提及木月，但是两个人谁都无法绕过这个已经逝去的十七岁男孩。在直子的生日之前，她在渡边的心中，还是木月的女友。而自从直子生日那天两个人紧密接触之后，渡边开始无法不正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。在他的心中，直子的重要性或许已经超过了木月。

　　二、

　　正是在直子离开东京的公寓之后，渡边才真正的认识到了这一点，直子已然成为了他心中的最爱。之后，直子的每次来信，成为了渡边生活中最关心的事情。而同时，孤独落寞的他，一面与永泽外出找女孩解闷，一面与绿子不停的约会。但他心中所牵挂的，仍旧是直子的一切。在与绿子的交往中，渡边一直是被动的，绿字的坦率直言，大胆挑逗，他并非视若无睹，但内心却极力的抗拒。他无法摆脱过去的羁绊，就无法真正的走向新生活。在直子生日的那天，她向渡边坦言，她不愿意成为大人，要永远活在十八、十九岁之间。这不仅是他自己的想法，同时也代表了木月和渡边的想法。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，木月选择了在十八岁之前离开这个世界。但他的逃避，却使直子一个人在走向长大成人的道路上，变得更加的不知所措、惊恐不安。而渡边成为了她唯一可以信赖和愿意交往的人。

　　直子也希望开始新的生活，尽管她很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事实。但在她二十岁生日之后，不得不面对对她来说巨大而陌生的成年人世界。既然她无法进入和适应，就只有远离和逃避。她以成为病人的方式，将自己隔离封闭起来。但是，渡边却在一点点的成长。影片中，他不仅继续和永泽、绿子交往，而且在不同的地方打工，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20岁生日，他正在尽量的做好准备。正如他自己所说的，他是一个乐天派。但是他并不知道，前面等待着他的是什么。对于直子，他有着一份难以推卸的责任。甚至他自己始终也不清楚，直子是否真正爱过他，或者，仅仅把它当做木月的影子。而自己，又是否真正的爱直子，或许，仅仅把自己当做木月的替身。为了寻找心中的答案，他曾两次到与世隔绝的疗养院去看直子。

　　尽管渡边和直子尽量的去接受对方，但最终还是失败了，他们无法摆脱木月的阴影。而更重要的问题，是当初木月和直子即使两小无猜、青梅竹木，也无法真正的结合在一起。这是木月选择自杀的重要原因，他和直子无法真正的进入成年人的世界，他们必须永远像孩子一样才能生活下去。可这是不可能的，直子为此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，但最后还是失败了。随着直子的离去，渡边得以彻底的从自己往昔的青春世界中解脱出来。

　　直子代表的是过去，绿子代表的是现在。于是出现了影片最后的那段渡边对绿子的告白：“我想见你，有话要说，既往不追，我想和你从头开始。我别无所求，只想要你！”在原著中，这段话是在渡边的回忆中以第三人称表述的，而在影片中，则是渡边用第一人称表达的。正好回应了渡边在搬出学生宿舍时向木月，实际上是向自己的过去所发出的长大成人宣言：“喂，木月，我和你不同，我决定活下来，并决定尽力的好好活下去。……我要比现在更坚强，我要长大成人。”影片改变了小说中浓厚的怀旧气氛和伤感情调，突出了渡边的成长过程。正是在经历了木月、直子的死之后，渡边才决定坚强的生活下去。

　　三、

　　渡边的成长过程，伴随着“青春的逝去”和“爱情的缺失”。作为朋友的木月和恋人的直子先后死去，暗示的恰恰是青春逝去，这一过程对他来说无疑是痛苦的。他曾选择逃避，但最后还是勇敢的接受了下来。而爱情的缺失，则是跟责任相关的。绿子、渡边、直子、木月之间的爱情，表现为一种追逐和拒绝的模式。追逐的起点的绿子，拒绝的终点是木月。而在时间发生的顺序上，首先是木月对直子的拒绝，然后是直子对渡边的拒绝，最后是渡边对绿子的拒绝。这种拒绝表现为不想承担责任。木月和直子无法真正结合的原因，是木月不想承担责任，他无法对直子和自己的将来负责。也就是说，他无法面对“生活”。

　　同样，直子的想法和木月是相同的，因此他们采取的是一种逃避的态度，拒绝进入成年人的世界。渡边之所以会成长，是从他开始懂得承担责任开始的。但是，直子面对渡边的爱情，觉得自己无法承受得起，最后选择以自杀做彻底的逃避。而在渡边与绿子刚开始交往时，他之所以选择拒绝，是因为他觉得绿子对爱情的态度不够认真，只要求对方付出，自己不需承担任何责任。而后来，绿子与男友分手，重新与渡边和好，是承担责任和尊重爱情的表现。这时渡边才接受了绿子的爱情，并约定彼此等待，

　　只有相互承担责任，才会有真正的爱情。而在影片中，最不可能得到爱情的是永泽，因为从他藐视婚姻的态度和放荡无度的行为来看，他根本就不愿意为自己和他人承担任何的责任。渡边和初美都对他进行过规劝，但他却无动于衷。后来可想而知，他失去了渡边的友情和初美的爱情。在影片中，真正得到爱情的是渡边，尽管他曾经在永泽的不良引导下迷失过，但还是在初美的严厉斥责下有所悔悟，开始认真的对待每一份来之不易的感情。我们由此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，爱是需要勇气的。这点在绿子身上体现的最为明显，勇敢的追求，不因遇到各种困难而放弃，让她最终赢得了渡边的爱。直子在爱情上的被动，和绿子的主动成了鲜明的对比。爱不仅需要两情相悦，更需要彼此承担责任。

　　影片的最后，玲子鼓起勇气走出了疗养院，因为她看到自己继续逃避下去，结局只能和直子一样。在外界，她唯一熟悉和信任的人，就是渡边。因为她从渡边的身上，看到了一个人所具有的真诚、努力和付出。常年不与外界接触的玲子，希望通过渡边来恢复与他人交往的能力。渡边和玲子都各自开始了新的生活。

　　尽管渡边在电话中对绿子说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，但这正是他们爱情重新开始的起点。影片不仅给我们留下了悬念，也留下了美好的想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