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孩子润滑婚姻?女性的生育焦虑,被这部北欧大尺度爱情片说透了
不生孩子就不算女人了吗?不当妈妈,女性的未来就没有合适的角色身份了吗?用孩子拴住丈夫吗?在人口问题受到关注的当下,一部北欧电影似乎给出了答案。
《世界上最糟糕的人》惜败戛纳,离金棕榈奖仅一步之遥。幸好有最佳女主角雷娜特·赖因斯夫这位戛纳影后“撑腰”,算是不负众望。
值得一提的是,影片已经拿下第87届纽约影评人协会奖最佳影片,其将代表挪威竞争本届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。
能够获得国际大奖的好评,影片自身素质毋庸置疑。来自冷峻北欧的影片向来不乏深度,以及对于现实社会的观望。
《世界上最糟糕的人》通过一位30岁女性的故事,描绘其爱情和生活遭遇,从女性生育焦虑切入到当代北欧人的存在主义焦虑。
有着富裕社会保障体系支撑的北欧年轻人,对于自己的生活和未来有着更多选择,因为试错成本不高,他们在各个年龄阶段都有“重新开始”的可能。
令人羡慕的选择空间和试错范围,并没有给这群年轻人带来幸福感,反而增添了烦恼。无限度的空虚,放大了人性的寂寞与存在主义焦虑。
他们始终在寻找定义自我的完美人设:最佳情人,灵魂伴侣,称职父母,还是其他种种,他们挑战着外界对于他们主体定位的设定权限,大声疾呼“我就是我”,却因生活的不稳定性而生发出各种焦虑和踌躇,不通过旁人来定义自我,那么“我究竟是谁”?
主体性的建构权利,哪怕掌握在自己手上,也并非一蹴而就,而需要时间的沉淀,生活的洗礼。始终处于动态的身份建构,是女主角迷惘的根源,也是无数年轻人将会经历的成长苦闷。
《世界上最糟糕的人》用分篇章的方式,讲述女主角Julie(雷娜特·赖因斯夫 饰)从学生时代到30岁时的生活片段。
学生时代,她从医学跳转到心理学,从身体研究到心理探寻,又从科学领域跳出到美学领域,开始从事摄影和写作。
期间,先后出现三位男友,学生时期的男模特,工作时期的漫画作家,还有咖啡馆小哥。
其中,年轻的咖啡馆小哥与中年漫画作家是Julie在爱情和婚姻情景中的一组对照,从她与两人的交往状态,她反复横跳的心理纠葛,我们渐渐看出来导演的意图:以开放的姿态和多重视角去看待现代女性在社会中的主体性。
Julie一开始选择丁克,但中年漫画男友却想要孩子,可他并没有强迫Julie选择,而是用自己的行动去引导,透露出请求的态度,用充满渴望心情,憧憬两人组建家庭的未来。
但年轻的Julie更多想要生活的激情,不被人控制的身体与心灵自由。漫画家男友有生活的沉淀,思维老练,对于周围的生活与正在发生的事有独立且透彻的判断。
可这对于Julie来说,是一种精神压迫,她需要更开放和自由的生活状态。一见钟情的咖啡馆小哥,无疑更符合年轻状态下的她。
两人电光火石般在一起,却抵不过时间的磨砺。咖啡馆小哥无法看懂她的女性主义文章,甚至把这当成一种冒犯,这时的Julie无疑会怀念起漫画小哥的精神共鸣。
很多人,看到这儿会误认为这是一部爱情小品,但导演的野心并不在此。
对中国观众而言,北欧女性Julie提供了一种极具诱惑力的投射,又提出了我们未来或许将面临的问题。如果说东亚女性在层层期(束)待(缚)中的状态是消极、倦怠而无从逃离的话,那么已高度平权的北欧社会里,女性面临的问题是:在对抗性关系隐去后,如何在“我孑然一身存在于世间”这一处境中锚定自己,进而发展出方向、道路和力量。
在那里,生育问题或许不再受经济因素和权力关系的宰制,但生育问题仍和对衰老、死亡、孤独相连,和时间的不可逆转相连——在我们那单行线的生命面前,我们到底有多大程度的自由?而那些自相矛盾、左右横跳、甚至自己打脸的尴尬窘迫,也正是生命的真实样子。
于是,导演约阿希姆·提尔在《奥斯陆,8月31日》和《盲视》后,成功地挖掘出生育问题背后的死亡焦虑。而死亡焦虑也是他作品序列的一贯主题——时光流逝,墨水会流干,画纸会烂,人的肌体会形销骨立(如阿克塞尔患癌症后的样子),艺术家的创造力会干涸。在这个意义上,一切艺术都承载着某种朝向永恒性的寄托(如中国古人所说的“立言”),而这样朝向永恒地凝视反而确证了生命的有限——永恒的不可能性。
在影片的结尾,成为摄影师的朱莉发现前男友一个去了天堂,一个已经和别的女人生育孩子。但她还是那副天真可爱的神态。
影片终结于朱莉的孑然一身。而孑然一身却未必是孤独的。
现实中,我国人口出生人数比上年末增加48万人。缩减至两位数的人口增量,创下1962年以来新低。1062万的出生人口,7.52‰的出生率,无论总量还是比例,都创下1950年以来的新低。对此,专家总结,育龄妇女特别是生育旺盛期育龄妇女规模下降;年轻人的婚育观念显著变化;生育养育教育成本偏高加重了生育顾虑。
也许有一天,我们的社会福利能够赶上北欧国家,但“婚育观念当显著变化”不一定能扭转。随着越来越多女性受教育程度提高,掌握了经济自主权、甚至一定的文化与政治地位,女性的生育意愿还会降低,那时候人口问题将从绝对数量转向相对质量,女性的生育焦虑,身份认同,恐将彻底改写。